靠这份谈了八年的RCEP，中国还担心脱钩吗？

2020-11-181500次阅读

◎海外掘金（ID：gold1849） | 图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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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一带一路计划是一个非常强大的地缘政治概念……它见证了一个民族的生命力和它的灵魂”。

这是西方政要目前对中国“一带一路”夸的最狠的话。

这话不是一般的什么国家领导人说的，它出自法国总统马克龙。

这几天，欧陆的两个主要大国发生了思想上的“内斗”：

德国国防部长卡伦鲍尔在政治期刊“Politico”上发表了署名文章，称“欧洲永远都需要美国”，呼吁强化跨大西洋关系，要依靠美国来对付中国。

这分明是与一贯主张“欧洲自强”的法国总统马克龙针锋相对啊！

马克龙在接受采访时称，“只有在欧洲对自身严肃以待的时候，美国才会尊重欧洲这个盟友……我们需要继续打造属于我们自己的自主性”。然后，就有了前面那句话。

的确，在美国的步步紧逼之下，无论是继续推进一带一路，还是签署RCEP，都表明中国已经开始对美国新的对华政策做出反应。

11月15日，东盟10国与中、日、韩、澳大利亚、新西兰15国共同签订了《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》（RCEP）。它的签署，对于成员国，尤其是中国，有着十分重大的意义。

RCEP15国拥有23亿人口，占全球人口的30%；GDP总和约占全球总量三分之一。这将是世界最大的自由贸易区。

RCEP的目标是要在十年内让成员国之间降至0关税，并要求成员国直接的货物贸易方面开放水平达到90%以上，在投资方面用负面清单的方式进行投资准入谈判。

对个人和国家来说，RCEP带来了诸多利好：

由于关税的减免，中国人能以更低的价格购买RCEP国家的消费品，比如日本的汽车和韩国的芯片；
区域内人员流动也会更加自由快捷，这将极大提振在疫情中深陷困境的旅游业；
区域内的企业合作也有了更统一的规则和标准，让“走出去”和“引进来”都更加方便；
区域外的投资者进入RCEP的一个成员国，就相当于接触到了整个区域的市场；
……

最受鼓舞的，要数东南亚国家：

一来，是它们的支柱产业——旅游业，将会迎来更快速的反弹和发展。

二来，是它们的产业升级也将加速。凭借更低的关税的较低的人力成本，东南亚将吸引工业化程度较高的国家，向该地转移生产链。换句话说，全球生产系统的版图会发生显著变化。

对于中国，RCEP的重要性也是不言而喻的：它差不多就是“一带一路”结出的一个果，是在国际关系日益恶化的当下，中国落下的最强一子。

除了日本和澳大利亚，RCEP的签署国都是“一带一路”的成员国。实现亚太区域内的零关税，是“一带一路”的坚实一步，将会加速区域内的人员和货物流动。

这也印证了我们之前的趋势判断：未来的全球化是碎片式的。各国在自己的区域内报团取暖，全球形成一个个高频互动的“碎片”；跨区域贸易仍将存在，但其重要性会进一步降低。

比如，在东盟和南亚地区，区域内贸易（intra-regional trade）的比重就在不断上升。

图片来源：Sumanasiri （2020）.

RCEP也成为了中国的战略支撑。中美“脱钩”背景下，两个大国进入了“降低相互依赖”的竞争中。在当前美国总统换届的“空档期”，RCEP的签署显得非常及时：中国率先完成了区域整合，这让一直希望在地区内“打楔子”的美国感到不爽。

另外，与北美自由贸易协定不同，RCEP是非排他的：在进入RCEP后，中国有更足的底气去跟日本和韩国洽谈中日韩自贸区。如能谈妥，将为中国日益严峻的生存环境打开另一扇窗。

当然，在这些显见的利好背后，也有一些隐忧。

第一点，是经历了八年曲折的谈判，现在版本的RCEP对成员国的吸引力已经大打折扣。

《华尔街日报》的评论指出，“如若深入研究该协定，就会发现其相对缺乏雄心。该协定承诺的关税削减幅度少于CPTPP……而且没有纳入环境和劳工规则。该协定在争端解决、竞争、服务和投资方面的环节也相对薄弱。”

另外，印度在去年的退出也让许多成员国感到失望：

比如，澳大利亚和新西兰一直以来没有与印度签署贸易协议，它们本想借助RCEP来增强与印度的贸易联系。

而东南亚盘算的，是如何解决对中国的贸易逆差：今年前六个月，中国对东盟的出口为1.15万亿元人民币，而进口为0.94万亿元。

它们一贯的对策，是“剥削印度”。虽然印度的购买力不怎么强，但至少是个软柿子可以捏，而且市场足够大。

下图显示，在2018年，文莱、印尼、马来、新加坡、泰国、越南都实现了对印度的贸易顺差。

图片来源：Gaur（2020）.

印度的退出，则让东南亚国家进一步“剥削印度”的计划也落空了。东南亚的出口，未来还是得看向美国。

值得担忧的第二点，是在RCEP框架内，中国的“主导权”能否稳握手中。

中国的加入虽然是一个重要的事件，但是不要忘了，RCEP协定最初是由东盟国家在2011年提出的。这也就意味着，RCEP的首要目标，是维护东盟的利益。

此外，《华尔街日报》指出，“该协议许多重要的谈判工作是在多年前完成的，当时中国与亚洲地区许多国家，尤其是澳大利亚的商业关系要友好得多。”

可是近年来，中国的外交环境恶化严重，需要破除国际社会的许多误解和成见，才可巩固领导地位。

第三点，美国会作何反应，还是未知数。

许多中国人相信，明年美国将重返《跨太平洋伙伴协议》（TPP），进一步围堵和孤立中国。因此，中国抢先完成RCEP的签署，是重要的一步棋，将能够对冲TPP的影响。

但是，美国人的看法似乎还比较谨慎。直到现在，拜登也没有明确表明是否会重新加入TPP。《纽约时报》称，贸易协定并不是拜登就职后会优先考虑的事：这位当选总统曾说，“疫情、经济复苏、以及对美国制造业和科技产业的投资”才是他目前想集中精力解决的问题。

参考拜登以前讲过的话，当然不能完全排除美国政府采取对抗RCEP的举措的可能性，只是这种“反制措施”，或许会来的更慢、更弱一些。

由于今年的疫情，在许多国家陷入保护主义的泥淖时，中国坚持对外开放的定力令人赞叹。

从宏观经济上讲，在危机后各国相互扶助而不是相互责难，加强合作而不是阻碍交往，才是经济复苏的正道。

如总理所说，RCEP的签署“不仅仅是东亚区域性合作极具标志性意义的成果，更是多边主义和自由贸易的胜利。”

但挑战并不会随着RCEP的签署而减少，中美对抗的基调不会改变，对于中国至关重要的欧盟、东盟、日本三大贸易伙伴，中国也不容有失。

这也许是中国面临的最复杂的、最细微的外交局面。

我们希望，这个世界能迎来一个又一个胜利。

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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参考资料

欧洲永远都需要美国？马克龙反对：面对中美，必须战略自主. RFI. 2020-11-16.

Sumanasiri, E. A. G. (2020). Impediments to Intra-regional Trade in South Asia: A Stakeholder Perspective.

Pankhuri Gaur (2020). India’s withdrawal from RCEP: neutralising national

trade concerns, Journal of the Asia Pacific Economy.

Asia’s Massive New Trade Deal Is No Big Victory for Beijing. The Wall Street Journal. 2020-11-16.

China’s trade with ASEAN up 5.6% in 1H. Asia Times. 2020-07-15.

China-Led Trade Pact Is Signed, in Challenge to U.S. The New York Times. 2020-11-15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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